第14章 春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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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春風
◎你看著更像183◎
聽到聲音的那一刻，沈雲裏、聞衍和姜蕪，同時回頭看了過去。
傅遠洲是跑過來的，額角掛著細密的汗珠，有輕微的氣喘，仿佛旁邊的聞衍和姜蕪都是擺設一樣，在沈雲裏面前站定腳步後，直接來了一句：“你今天怎麽回事啊，怎麽一直不接我電話？”
“……”沈雲裏神情一怔，完全沒想過傅遠洲會跑來找她。
然而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這個問題，傅遠洲瞥了眼聞衍，又看看姜蕪，好奇起來：“欸，你們這是拍東西嗎？”
沈雲裏準備搭話，一旁一直沈默的聞衍，卻忽地先出聲：“拍作業。”
聞聲，傅遠洲的視線重新挪到了聞衍身上。
他打量著他，覺得有些熟悉，卻又陌生。
若有所思著，傅遠洲眉頭蹙了下，不太確定：“你是那個……”
“聞衍。”聞衍盯著傅遠洲，眸色雖冷，但卻沖他伸出了手。
“哦……聞衍，這名字我有點印象。”傅遠洲輕喃，垂眸瞥了眼聞衍伸出來的手，出於禮貌輕輕握了下，但卻很快松開，“我是傅遠洲，你應該認識我吧。”
聞衍收回手，沈聲嗯了下。
傅遠洲繼續打量他，鄙夷道：“你拍作業？你也學新聞？”
聞衍神色無異：“我學金融。”
傅遠洲不解了：“那你這是……路過參觀？”
聞衍沒想到傅遠洲會這麽問。
他怔了下，唇微張，欲要開口，沈雲裏卻突然跳了出來解釋：“聞衍是我找的搭檔，我們在幫姜姜拍作業。”
傅遠洲垂眸看向沈雲裏，語氣有些埋怨：“你找搭檔怎麽不找我……”
沈雲裏不懂他為什麽這麽說：“你又不是我們學校的。”
“不是你們學校的就不能當你搭檔了？”傅遠洲問，又意味深長地瞥了眼聞衍，“我和你更熟，豈不是拍出來的效果更好？”
這一句話，現場的氣氛立馬變尷尬了。
姜蕪坐在一旁，本來是看戲的態度，一直打量著他們。卻沒想傅遠洲這人，這麽沒情商。
姜蕪忍無可忍，咳嗽了聲，站起身來招呼沈雲裏：“雲裏，你要是休息好了，我們抓緊拍吧，不然一會兒太晚，光線就不好了。”
沈雲裏很快搭話：“我可以了。”又偏頭看向聞衍，“你呢？”
“我也可以。”
“那我們開始吧。”姜蕪走過來，從沈雲裏手裏接過相機重新立在了三腳架上，只是一擡眸，發現傅遠洲站在鏡頭裏，十分礙眼。
眉頭蹙了下，姜蕪有些不耐煩，神情冷了：“傅同學，你要有事找雲裏一會兒再說吧。”
“我現在要拍作業，麻煩你讓讓。”
姜蕪冷臉時氣場很強，傅遠洲也不敢招惹。
他沖姜蕪說了聲抱歉，瞥了眼沈雲裏和聞衍，就無奈撤到了一旁。
畫面瞬間幹凈，姜蕪同沈雲裏和聞衍講起分鏡頭：“接下來這個鏡頭是拍你們擦肩而過，聞衍從我這邊朝雲裏走過去，雲裏正對我的鏡頭，但是不要看我，可以側眸看聞衍。聞衍就目視前方，一直往前走。等到和聞衍擦肩而過之後，雲裏再回頭，去看聞衍背影。”
“不過這個畫面我需要拍三個鏡頭，一會兒你們要多走幾遍，我喊321，就可以開始了。”
沈雲裏和聞衍異口同聲：“好。”
姜蕪半彎下腰，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，摁下了拍攝鍵：“3、2、1，開始！”
就這樣，拍攝重新啟動。
傅遠洲坐在長椅上看著沈雲裏和聞衍在這條林蔭小道上走來走去，百無聊賴到有些犯困，打了個哈欠，卻依舊看著他們。
沈雲裏也不知道為什麽，自從傅遠洲來了之後，她就不自在起來。
走路變得機械化，表情也變得僵硬。
尤其是在無意中瞥到傅遠洲在看她和聞衍，那一刻，那種別扭、難受，全都湧上了心頭。
大概是因為，今天姜蕪的腳本，是一場和暗戀有關的故事。
沈雲裏是感同身受的飾演者，可對面的人卻不是藏在心裏的人。
那個讓她真正心動的人，此刻正坐在旁邊，觀看著她面對別的男生，飾演著暗戀的小心翼翼，惴惴不安。
也是因為沈雲裏覺得別扭，這一段簡單的鏡頭，反反覆覆拍了許多次，原本信心滿滿的沈雲裏有些懊惱，同聞衍、姜蕪道歉。
聞衍和姜蕪都覺得沒事兒。
至於傅遠洲，就吊兒郎當地坐在一旁的長椅上，雙手撐在身側，時不時朝他們投去打量的目光。
沈雲裏和他無意對上了他的眸光，卻瞧見他沖她聳了聳肩，擺出一副無奈的神情，像是在說:“看吧，我就說了，搭檔得找我才行。”
沈雲裏不想被傅遠洲覺得這搭檔必須得是他，她才能拍好。
就好像她沒他不行，她非他不可一樣。
輕沈了口氣，沈雲裏在心底告訴自己冷靜，冷靜再冷靜。
定了定神，她看向姜蕪，聲音揚起：“是不是就差最後一個鏡頭了？”
姜蕪點頭；“對。”
收尾的腳本，姜蕪寫的是——主角兩人互相凝望，男主將手裏的一只耳機遞給女主。
這個場面姜蕪沒打算拍沈雲裏和聞衍的正臉，只要他們站著不動，聞衍保持給沈雲裏遞耳機的姿勢，等著她前推鏡頭就好。
聽完指示，聞衍接過姜蕪遞過來的耳機，垂眸看向了沈雲裏。
沈雲裏緩緩吐息，伸手將被風吹亂的發絲捋到耳後，隨即擡眸，望向了聞衍那雙細長清冷的眼。
一秒，兩秒，三秒。
姜蕪沒忍住，打斷了他們：“雲裏。”
“雖然拍不到正面，但是你這個眼神，有點太幹巴巴了。”姜蕪用大腦組織著語言，語速放慢了，“我覺得你可以欣喜一些，就是那種……那種終於等到喜歡的人看向自己的那種欣喜、雀躍、帶著愛意的感覺。哦對，還有聞衍，你的眼神很好，但是你可以微微俯身，和雲裏靠的更近一些。”
沈雲裏點頭說好，聞衍也是。
然而，沒等他們重新調整好狀態，一旁的傅遠洲突然坐不住了。
傅遠洲懶塌下去的背部一瞬挺直，很是不解地問姜蕪；“雲裏又不是真演員，幹嘛還要要求她的眼神充滿愛？”
姜蕪厭嫌地睨了一眼傅遠洲，欲要開口懟他。
沈雲裏卻在此刻喊了聲：“姜姜，我們再來一次吧。”
姜蕪默默將刀人的眼神收起，接過沈雲裏的話茬：“好，再來一次。”
沈雲裏和聞衍重新站好位置，姜蕪也重新摁下了拍攝鍵。
只是，傅遠洲的緊盯著沈雲裏和聞衍，眸色逐漸冷了。
不知道為什麽，在看到聞衍微微俯身，滿目含情地看著沈雲裏時，那一刻，他的心裏莫名奇妙竄起了一團怒火，有種想要打斷他們的沖動。
手指一點點蜷起攥緊，傅遠洲忍了又忍，總算等到姜蕪喊了聲：“好了，可以了，這次很棒。”
一刻都沒多等，傅遠洲直接站起身：“總算是拍完了。”
話音剛落下，他直接闊步走向了沈雲裏，滿面春風地問：“拍完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去吃飯了？”
沈雲裏怔神，輕聲答話：“我已經和姜蕪還有聞衍約好去吃飯了……”
“？”傅遠洲瞪大眼睛，“我不是給你發消息說，帶你去吃泰餐嗎？”
“我沒看到消息。”她心虛，沒看他的眼睛，語速匆忙。
“那你們去哪兒吃，我和你們一起。”
“一起？”
“不可以嗎？”傅遠洲問，又瞥了眼姜蕪和聞衍，“我請客，你們想吃什麽？”
*
沈雲裏也不知道傅遠洲到底為什麽要跟著他們一起吃飯。
但他主動開了口，還說自己請客，大家都不好說些什麽，只能默許了讓他參與其中。
收整好現場的拍攝器材後，沈雲裏和姜蕪先回了一趟女生宿舍放東西。
傅遠洲和聞衍就站在宿舍樓門口，那顆枝繁葉茂的金桂樹下，等她們兩個下來。
只是沈雲裏和姜蕪不知道怎麽回事兒，上去前說放下東西就出來，但上去後，過了十多分鐘，卻依舊沒個人影。
等的時間久了，傅遠洲和聞衍之間，難免顯得有些尷尬。
不過聞衍始終身姿挺拔如竹，只目不斜視盯著樓梯口，全然當旁邊的傅遠洲不存在，也沒想過主動和他搭什麽話。
只有傅遠洲百無聊賴，玩了會兒手機，又從口袋摸出煙盒，忍不住先打破了沈默。
“抽嗎？”他問，將煙盒遞向聞衍。
聞衍垂眸瞥了眼，沒有任何波瀾的拒絕傅遠洲：“謝謝，我不抽煙。”
“不抽煙？”傅遠洲有些詫異，目光不受控地打量聞衍。
在傅遠洲的認知裏，這世上就沒有不抽煙的男人。就算有，那也是在裝腔作勢罷了。
如此心想著，傅遠洲抿抿唇，有些掃興地收回煙盒，輕嘲了聲：“這年頭，不抽煙的男人真不多見啊。”
然而，聞衍沒搭腔。
只是目光平靜地註視著樓梯口，期盼著沈雲裏的身影出現。
傅遠洲張張嘴巴，還想再說些什麽。
與此同時，有兩個結伴而行的女生從他們身邊走過，朝著宿舍樓門口而去，不約而同地朝他們投去了目光。
隱隱約約中，傅遠洲聽到了她們的對話——
“聞衍怎麽在這裏啊……他這是在等誰啊？”
“欸？聞衍旁邊那個男生，看起來好帥啊，但是看著面生，是不是不是咱們學校的？”
“帥嗎？看起來痞裏痞氣的，都沒聞衍高，哪裏帥了？”
沒？誰？高？
沒……聞衍……高？
傅遠洲眉頭不自然地抽動了下。
女生越走越遠，聲音愈來愈小，後面再說了什麽，傅遠洲就聽不清了。
他一個籃球體育特長生，怎麽可能沒有聞衍高？
傅遠洲不信，偏頭睨了身側的聞衍一眼，卻忽地楞了。
聞衍身形高挑，背挺拔筆直，體態真的極佳。
只是這麽看著……聞衍似乎真的比傅遠洲高不少？
傅遠洲打量聞衍，不肯認輸地挺直腰桿，暗暗同他比了起來。只是傅遠洲很不信邪，咳嗽了聲，又親自同聞衍求證：“餵，你多高？”
聞衍註意力一直在樓梯口，沒太聽清，茫然地瞥了傅遠洲一眼：“嗯？”
傅遠洲睥睨聞衍：“問你呢，你有多高？”
聞衍冷漠對答：“187。”
傅遠洲不信：“穿鞋187？”
聞衍面不改色：“不穿鞋。”
不穿鞋187？
一瞬間，傅遠洲臉黑如炭，一語不發了。
聞衍倒是鎮定自若，偏過頭看了眼聞衍，繼續起這個話題：“你呢？”
“我？”傅遠洲瞳孔怔了下，沒預料到這個問題會引回來。他咳嗽了聲，只挺起胸脯，聲音高昂起來，“我當然也187啊！你看不出來嗎？”
“看不出來。”聞衍如實回答。
“……”傅遠洲語塞。
他沒想聞衍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他。
氣氛尷尬了兩秒鐘，傅遠洲連忙給自己找補：“我穿鞋187，不行嗎？”
穿鞋187？
聞衍緩緩側目，打量起傅遠洲，卻半個字都沒說。
傅遠洲被他認真打量的目光瞧的心虛，卻還是不肯承認，只揚起下巴，虛張聲勢起來：“你這是什麽眼神？幹嘛？不信我187？”
聞衍收回打量的目光，唇角微不可見地輕勾了下，漫不經意道，“你穿鞋看著更像183。”
“……”
傅遠洲這輩子都沒這麽無語過。
他很想罵人，卻沒來得及開口。
因為此時此刻，沈雲裏和姜蕪剛好從宿舍樓門內走了出來。
沈雲裏一眼就瞥見了傅遠洲陰沈的臉色，正有些不明所以著，他卻突然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。
“你怎麽這麽慢！我要餓死了！”傅遠洲悶聲吐槽，邊說邊扯著沈雲裏往前而去，“快走快走，去吃飯。”
他人高腿長，步子很大，跟在他身後的沈雲裏沒反應過來，猝不及防地被絆了一下。
可是傅遠洲沒發現，還自顧自往前，惹得她心裏憋著的火氣更重，眉頭也緊蹙。
她想停步甩開他的手。
然而——
跟在他們身後的聞衍忽地疾步上前，先行一步攔住了傅遠洲。
作者有話說：
聞衍是懂如何侮辱人的
小傅是懂什麽叫做男人的身高的
哈哈哈哈哈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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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”沈雲裏神情一怔，完全沒想過傅遠洲會跑來找她。
然而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這個問題，傅遠洲瞥了眼聞衍，又看看姜蕪，好奇起來：“欸，你們這是拍東西嗎？”
沈雲裏準備搭話，一旁一直沈默的聞衍，卻忽地先出聲：“拍作業。”
聞聲，傅遠洲的視線重新挪到了聞衍身上。
他打量著他，覺得有些熟悉，卻又陌生。
若有所思著，傅遠洲眉頭蹙了下，不太確定：“你是那個……”
“聞衍。”聞衍盯著傅遠洲，眸色雖冷，但卻沖他伸出了手。
“哦……聞衍，這名字我有點印象。”傅遠洲輕喃，垂眸瞥了眼聞衍伸出來的手，出於禮貌輕輕握了下，但卻很快松開，“我是傅遠洲，你應該認識我吧。”
聞衍收回手，沈聲嗯了下。
傅遠洲繼續打量他，鄙夷道：“你拍作業？你也學新聞？”
聞衍神色無異：“我學金融。”
傅遠洲不解了：“那你這是……路過參觀？”
聞衍沒想到傅遠洲會這麽問。
他怔了下，唇微張，欲要開口，沈雲裏卻突然跳了出來解釋：“聞衍是我找的搭檔，我們在幫姜姜拍作業。”
傅遠洲垂眸看向沈雲裏，語氣有些埋怨：“你找搭檔怎麽不找我……”
沈雲裏不懂他為什麽這麽說：“你又不是我們學校的。”
“不是你們學校的就不能當你搭檔了？”傅遠洲問，又意味深長地瞥了眼聞衍，“我和你更熟，豈不是拍出來的效果更好？”
這一句話，現場的氣氛立馬變尷尬了。
姜蕪坐在一旁，本來是看戲的態度，一直打量著他們。卻沒想傅遠洲這人，這麽沒情商。
姜蕪忍無可忍，咳嗽了聲，站起身來招呼沈雲裏：“雲裏，你要是休息好了，我們抓緊拍吧，不然一會兒太晚，光線就不好了。”
沈雲裏很快搭話：“我可以了。”又偏頭看向聞衍，“你呢？”
“我也可以。”
“那我們開始吧。”姜蕪走過來，從沈雲裏手裏接過相機重新立在了三腳架上，只是一擡眸，發現傅遠洲站在鏡頭裏，十分礙眼。
眉頭蹙了下，姜蕪有些不耐煩，神情冷了：“傅同學，你要有事找雲裏一會兒再說吧。”
“我現在要拍作業，麻煩你讓讓。”
姜蕪冷臉時氣場很強，傅遠洲也不敢招惹。
他沖姜蕪說了聲抱歉，瞥了眼沈雲裏和聞衍，就無奈撤到了一旁。
畫面瞬間幹凈，姜蕪同沈雲裏和聞衍講起分鏡頭：“接下來這個鏡頭是拍你們擦肩而過，聞衍從我這邊朝雲裏走過去，雲裏正對我的鏡頭，但是不要看我，可以側眸看聞衍。聞衍就目視前方，一直往前走。等到和聞衍擦肩而過之後，雲裏再回頭，去看聞衍背影。”
“不過這個畫面我需要拍三個鏡頭，一會兒你們要多走幾遍，我喊321，就可以開始了。”
沈雲裏和聞衍異口同聲：“好。”
姜蕪半彎下腰，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，摁下了拍攝鍵：“3、2、1，開始！”
就這樣，拍攝重新啟動。
傅遠洲坐在長椅上看著沈雲裏和聞衍在這條林蔭小道上走來走去，百無聊賴到有些犯困，打了個哈欠，卻依舊看著他們。
沈雲裏也不知道為什麽，自從傅遠洲來了之後，她就不自在起來。
走路變得機械化，表情也變得僵硬。
尤其是在無意中瞥到傅遠洲在看她和聞衍，那一刻，那種別扭、難受，全都湧上了心頭。
大概是因為，今天姜蕪的腳本，是一場和暗戀有關的故事。
沈雲裏是感同身受的飾演者，可對面的人卻不是藏在心裏的人。
那個讓她真正心動的人，此刻正坐在旁邊，觀看著她面對別的男生，飾演著暗戀的小心翼翼，惴惴不安。
也是因為沈雲裏覺得別扭，這一段簡單的鏡頭，反反覆覆拍了許多次，原本信心滿滿的沈雲裏有些懊惱，同聞衍、姜蕪道歉。
聞衍和姜蕪都覺得沒事兒。
至於傅遠洲，就吊兒郎當地坐在一旁的長椅上，雙手撐在身側，時不時朝他們投去打量的目光。
沈雲裏和他無意對上了他的眸光，卻瞧見他沖她聳了聳肩，擺出一副無奈的神情，像是在說:“看吧，我就說了，搭檔得找我才行。”
沈雲裏不想被傅遠洲覺得這搭檔必須得是他，她才能拍好。
就好像她沒他不行，她非他不可一樣。
輕沈了口氣，沈雲裏在心底告訴自己冷靜，冷靜再冷靜。
定了定神，她看向姜蕪，聲音揚起：“是不是就差最後一個鏡頭了？”
姜蕪點頭；“對。”
收尾的腳本，姜蕪寫的是——主角兩人互相凝望，男主將手裏的一只耳機遞給女主。
這個場面姜蕪沒打算拍沈雲裏和聞衍的正臉，只要他們站著不動，聞衍保持給沈雲裏遞耳機的姿勢，等著她前推鏡頭就好。
聽完指示，聞衍接過姜蕪遞過來的耳機，垂眸看向了沈雲裏。
沈雲裏緩緩吐息，伸手將被風吹亂的發絲捋到耳後，隨即擡眸，望向了聞衍那雙細長清冷的眼。
一秒，兩秒，三秒。
姜蕪沒忍住，打斷了他們：“雲裏。”
“雖然拍不到正面，但是你這個眼神，有點太幹巴巴了。”姜蕪用大腦組織著語言，語速放慢了，“我覺得你可以欣喜一些，就是那種……那種終於等到喜歡的人看向自己的那種欣喜、雀躍、帶著愛意的感覺。哦對，還有聞衍，你的眼神很好，但是你可以微微俯身，和雲裏靠的更近一些。”
沈雲裏點頭說好，聞衍也是。
然而，沒等他們重新調整好狀態，一旁的傅遠洲突然坐不住了。
傅遠洲懶塌下去的背部一瞬挺直，很是不解地問姜蕪；“雲裏又不是真演員，幹嘛還要要求她的眼神充滿愛？”
姜蕪厭嫌地睨了一眼傅遠洲，欲要開口懟他。
沈雲裏卻在此刻喊了聲：“姜姜，我們再來一次吧。”
姜蕪默默將刀人的眼神收起，接過沈雲裏的話茬：“好，再來一次。”
沈雲裏和聞衍重新站好位置，姜蕪也重新摁下了拍攝鍵。
只是，傅遠洲的緊盯著沈雲裏和聞衍，眸色逐漸冷了。
不知道為什麽，在看到聞衍微微俯身，滿目含情地看著沈雲裏時，那一刻，他的心裏莫名奇妙竄起了一團怒火，有種想要打斷他們的沖動。
手指一點點蜷起攥緊，傅遠洲忍了又忍，總算等到姜蕪喊了聲：“好了，可以了，這次很棒。”
一刻都沒多等，傅遠洲直接站起身：“總算是拍完了。”
話音剛落下，他直接闊步走向了沈雲裏，滿面春風地問：“拍完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去吃飯了？”
沈雲裏怔神，輕聲答話：“我已經和姜蕪還有聞衍約好去吃飯了……”
“？”傅遠洲瞪大眼睛，“我不是給你發消息說，帶你去吃泰餐嗎？”
“我沒看到消息。”她心虛，沒看他的眼睛，語速匆忙。
“那你們去哪兒吃，我和你們一起。”
“一起？”
“不可以嗎？”傅遠洲問，又瞥了眼姜蕪和聞衍，“我請客，你們想吃什麽？”
*
沈雲裏也不知道傅遠洲到底為什麽要跟著他們一起吃飯。
但他主動開了口，還說自己請客，大家都不好說些什麽，只能默許了讓他參與其中。
收整好現場的拍攝器材後，沈雲裏和姜蕪先回了一趟女生宿舍放東西。
傅遠洲和聞衍就站在宿舍樓門口，那顆枝繁葉茂的金桂樹下，等她們兩個下來。
只是沈雲裏和姜蕪不知道怎麽回事兒，上去前說放下東西就出來，但上去後，過了十多分鐘，卻依舊沒個人影。
等的時間久了，傅遠洲和聞衍之間，難免顯得有些尷尬。
不過聞衍始終身姿挺拔如竹，只目不斜視盯著樓梯口，全然當旁邊的傅遠洲不存在，也沒想過主動和他搭什麽話。
只有傅遠洲百無聊賴，玩了會兒手機，又從口袋摸出煙盒，忍不住先打破了沈默。
“抽嗎？”他問，將煙盒遞向聞衍。
聞衍垂眸瞥了眼，沒有任何波瀾的拒絕傅遠洲：“謝謝，我不抽煙。”
“不抽煙？”傅遠洲有些詫異，目光不受控地打量聞衍。
在傅遠洲的認知裏，這世上就沒有不抽煙的男人。就算有，那也是在裝腔作勢罷了。
如此心想著，傅遠洲抿抿唇，有些掃興地收回煙盒，輕嘲了聲：“這年頭，不抽煙的男人真不多見啊。”
然而，聞衍沒搭腔。
只是目光平靜地註視著樓梯口，期盼著沈雲裏的身影出現。
傅遠洲張張嘴巴，還想再說些什麽。
與此同時，有兩個結伴而行的女生從他們身邊走過，朝著宿舍樓門口而去，不約而同地朝他們投去了目光。
隱隱約約中，傅遠洲聽到了她們的對話——
“聞衍怎麽在這裏啊……他這是在等誰啊？”
“欸？聞衍旁邊那個男生，看起來好帥啊，但是看著面生，是不是不是咱們學校的？”
“帥嗎？看起來痞裏痞氣的，都沒聞衍高，哪裏帥了？”
沒？誰？高？
沒……聞衍……高？
傅遠洲眉頭不自然地抽動了下。
女生越走越遠，聲音愈來愈小，後面再說了什麽，傅遠洲就聽不清了。
他一個籃球體育特長生，怎麽可能沒有聞衍高？
傅遠洲不信，偏頭睨了身側的聞衍一眼，卻忽地楞了。
聞衍身形高挑，背挺拔筆直，體態真的極佳。
只是這麽看著……聞衍似乎真的比傅遠洲高不少？
傅遠洲打量聞衍，不肯認輸地挺直腰桿，暗暗同他比了起來。只是傅遠洲很不信邪，咳嗽了聲，又親自同聞衍求證：“餵，你多高？”
聞衍註意力一直在樓梯口，沒太聽清，茫然地瞥了傅遠洲一眼：“嗯？”
傅遠洲睥睨聞衍：“問你呢，你有多高？”
聞衍冷漠對答：“187。”
傅遠洲不信：“穿鞋187？”
聞衍面不改色：“不穿鞋。”
不穿鞋187？
一瞬間，傅遠洲臉黑如炭，一語不發了。
聞衍倒是鎮定自若，偏過頭看了眼聞衍，繼續起這個話題：“你呢？”
“我？”傅遠洲瞳孔怔了下，沒預料到這個問題會引回來。他咳嗽了聲，只挺起胸脯，聲音高昂起來，“我當然也187啊！你看不出來嗎？”
“看不出來。”聞衍如實回答。
“……”傅遠洲語塞。
他沒想聞衍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他。
氣氛尷尬了兩秒鐘，傅遠洲連忙給自己找補：“我穿鞋187，不行嗎？”
穿鞋187？
聞衍緩緩側目，打量起傅遠洲，卻半個字都沒說。
傅遠洲被他認真打量的目光瞧的心虛，卻還是不肯承認，只揚起下巴，虛張聲勢起來：“你這是什麽眼神？幹嘛？不信我187？”
聞衍收回打量的目光，唇角微不可見地輕勾了下，漫不經意道，“你穿鞋看著更像183。”
“……”
傅遠洲這輩子都沒這麽無語過。
他很想罵人，卻沒來得及開口。
因為此時此刻，沈雲裏和姜蕪剛好從宿舍樓門內走了出來。
沈雲裏一眼就瞥見了傅遠洲陰沈的臉色，正有些不明所以著，他卻突然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。
“你怎麽這麽慢！我要餓死了！”傅遠洲悶聲吐槽，邊說邊扯著沈雲裏往前而去，“快走快走，去吃飯。”
他人高腿長，步子很大，跟在他身後的沈雲裏沒反應過來，猝不及防地被絆了一下。
可是傅遠洲沒發現，還自顧自往前，惹得她心裏憋著的火氣更重，眉頭也緊蹙。
她想停步甩開他的手。
然而——
跟在他們身後的聞衍忽地疾步上前，先行一步攔住了傅遠洲。
作者有話說：
聞衍是懂如何侮辱人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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